只是在這看似沉默的對視中,裴言川已經(jīng)緊張得手心冒汗。因?yàn)樵缟闲褋碇?,瓷瓷的反?yīng)實(shí)在是太平靜了。甚至平靜得他都有些害怕。無論是發(fā)現(xiàn)他們兩人睡在一張床上,還是看見身上的吻痕。自始至終,女生都沒有做出任何回應(yīng)。只是默默起身,然后走出房門。裴言川以為瓷瓷是想離開,可結(jié)果又好像不是,自已還是實(shí)在沒忍住出來看看。他站在原地,抿唇輕聲開口:“瓷瓷,你餓了嗎?我點(diǎn)了早餐,馬上就到了?!崩潇o的外表下,裴言川的心臟劇烈跳動,仿佛下一秒就要從胸膛里蹦出來。耳膜不斷震動,他甚至都能聽見自已怦怦跳的心跳聲,整個人緊繃又僵硬。在男人緊張的目光下,央瓷瓷慢慢站起身,點(diǎn)點(diǎn)頭,“好?!迸嵫源ㄋ闪丝跉?,“浴室里有新的被子和牙刷,你可以用那個。”央瓷瓷卻是思考了一會,而后扯了扯身上的睡衣,表情疑惑:“那我的衣服呢?”她的所有衣服都不見了。聞言,裴言川動作一頓,薄唇抿起,有些不自然地挪開目光,耳尖微微泛紅,聲音緊張?!跋戳恕€沒干?!薄叭慷枷戳??”“嗯……”意識到什么,央瓷瓷眼睛微微瞪大,臉上有些紅,她低著頭摸手機(jī),悶了好一會才慢吞吞吐出一句:“這樣啊……”看著女生臉紅的樣子,裴言川喉結(jié)滾了滾,想問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。昨晚的那些事情,瓷瓷究竟是記得…還是不記得?以及最后主動吻了上來,這是復(fù)合的意思嗎?裴言川從未像現(xiàn)如今這般緊張,他一邊希望復(fù)合,一邊又恐懼復(fù)合之后,要如何把一切事情都說出去。他的病,他欺騙的那些事情。每一樁單獨(dú)拎出來都能讓這場戀愛走向結(jié)尾??梢坏?fù)合,他就不得不說,不然等裴玉山和李瑄夢找到瓷瓷,通過其他人的嘴去說這件事,這只會讓情況更糟糕。自已要從哪一件開始解釋?比如說他們的相遇根本不是碰巧,全是他故意安排的;比如說他根本不是孤兒;比如說他根本不在那家公司工作……又比如說……他連一個正常人都不是。耳邊又好似響起那些恐懼的聲音,女人的尖叫聲和厭惡聲此起彼伏,諂媚聲和背地里的嘲笑聲化作刺耳的背景樂。裴言川臉色蒼白,呼吸急促,抖著手臂撐在洗手臺上,手背上青筋暴起,汗珠順著深邃眉骨滴落在水池里。“滴答……滴答……”細(xì)微的滴水聲在寂靜的浴室內(nèi)被無限放大,尖銳地刺激著裴言川的神經(jīng)。他捏緊手下的大理石,沉悶的空氣讓他呼吸不順暢,煩悶和焦慮的情緒席卷全身。裴言川逐漸焦躁,咬緊唇瓣,神色掙扎又痛苦,眼里爬上紅血絲。他不想說……他不想說……說了就徹底完了……他還是沒有失去的勇氣,他不能失去……要是有什么辦法能繼續(xù)瞞下去就好了……皮膚上像是有小蟲子在啃噬,密密麻麻的疼痛讓他想把肉割下來,裴言川痛苦閉起眼睛,顫抖著指尖抓上手臂。而這時,外面忽地響起女生清脆困惑的聲音?!芭嵫源ǎ腥苏f送東西,我要開門嗎?”剎那間,意識陡然清醒。裴言川猛地睜開眼睛,連忙停下動作,緩了會才開口喊道:“開吧,沒關(guān)系,是送早餐的?!薄昂谜O?!迸怨詰?yīng)下,而后就是開門聲。裴言川閉著眼睛休息了一會,等到情緒緩和,確認(rèn)看不出異常,他才深吸一口氣走出去??蛷d里,女生已經(jīng)把飯菜擺在餐桌上,正把蓋子一個一個打開。她微微垂著頭,鴉色睫翼垂落,烏發(fā)隨意盤起來,幾縷碎發(fā)散落在白皙的脖頸間,曖昧的紅痕格外明顯,甚至在寬大的睡衣下,漂亮鎖骨處的吻痕也若隱若現(xiàn)。而這一切,都是自已弄的。裴言川站在原地看著這一幕。似乎是察覺到目光,央瓷瓷抬起頭看了過來。她坐在椅子上,彎起眼睛開口:“我擺好了,可以開始吃了。”裴言川沉默半晌,點(diǎn)頭走過去,坐在女生的對面。央瓷瓷給他遞筷子,而后立馬夾了一個蝦餃放進(jìn)嘴里,嘴巴塞的鼓鼓囊囊。注意到裴言川一直盯著自已,她歪了下腦袋,神情疑惑:“嗯?”裴言川頓了下,給她夾了一個紅腸,“沒事,你慢點(diǎn)吃。”央瓷瓷也給他夾了一個蝦餃,“嗯嗯,你也吃?!眱蓚€人就這樣心照不宣地什么都沒提,安靜且客氣地吃著早飯。但越是這樣,裴言川越感覺到害怕。因?yàn)檫@絕不是復(fù)合的狀態(tài)。他心不在焉吃著東西,內(nèi)心愈發(fā)緊張,就像是即將聽到審判的犯人??芍钡接貌涂旖Y(jié)束了,見女生還沒有要開口的意思。裴言川捏緊筷子,躊躇片刻緩緩開口:“昨天晚上……”話一出,對面吃東西的動靜立馬停了下來,裴言川心臟一縮。可下一秒,耳邊響起女生遲疑的聲音?!瓣P(guān)于昨天晚上的事情……你是要我補(bǔ)償你嗎?”裴言川:?他愣愣抬頭,“什么?”……補(bǔ)償我?只見央瓷瓷撐著下巴,一臉苦惱地開口:“我同事已經(jīng)和我說了,我昨天喝醉后是你把我接走了,上次我喝醉也是你接的我,然后第二天你說我親了你,所以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又強(qiáng)行親了你?”說著,她雙手合十,臉上滿是歉意,淚汪汪地道歉?!皩Σ黄鸢?,我真不知道我喝醉了是這樣的,早知道就不喝那個酒了?!薄拔沂遣皇沁€咬了你脖子?可是你都咬回來了,那我們就扯平好不好?還是說我要額外補(bǔ)償你什么?你可以提呀,我會盡量滿足的?!迸嵫源ǎ骸啊彼耆珱]想到瓷瓷會遲鈍到這種地步??呻S即內(nèi)心又涌上一陣酸澀感。為什么……為什么要撇得這么干干凈凈……甚至說出了扯平這種話。裴言川抿抿唇,垂眸遮住眼底的晦澀,嗓子干澀,“可是…你脖子上有那么多痕跡,萬一是我先親的你……”“不可能。”央瓷瓷毫不猶豫開口:“你最多就是被我咬生氣了,然后故意咬回來的?!痹谀腥苏兜哪抗庀?,她彎起眼睛,緩緩說道:“畢竟當(dāng)初我說分手的時候,你答應(yīng)得那么爽快和絕情,怎么可能還喜歡我?!薄半y不成……你是在耍我嗎?裴言川。”聞言,裴言川瞳孔猛地一縮。